吃到的橘子未必甜
1.
“那家中古店的東西確實不錯……嗯，等我看到中意的給你帶回去。”金泰亨拉著巨大的行李箱快步走在機場的候機大廳裡，“……哈哈，真要想謝我，等我回來請我吃飯啊。”金泰亨低頭看了一眼手錶，時間還相當的富餘。他把手機換了個手拿，扭頭確認了一下登機口，這才放心的找了個位子坐下來慢慢的和電話那頭的聲音聊了起來。
“智旻啊……你應該和我一起去的。”
朴智旻攪動著湯鍋裡正在煮的東西，聽著電話那邊的聲音還是笑了出來。“不啦，柾國和我說他已經在泰國轉機了，難得的休假，我們可以好好見個面了。”金泰亨聞言到底沒忍住歎了口氣，“智旻，田柾國那小子放了你多少鴿子我也是看在眼裡的，上次你生日……”
“泰泰……”朴智旻半哀求半威脅的叫了一聲，仿佛是想起了什麼不太愉快的事情，他啪嗒一聲關上了火，走到客廳在沙發上窩成了一團。“泰泰，他真的已經在曼谷機場轉機了。這次休假我們也約好了要去瑞典玩的。”“好好好，我不說了。”金泰亨摩挲著行李箱的把手，那上面貼了不少可愛的貼畫，有的已經掉色了，還有的因為長時間的出行粘性也已經快沒了。“等到了我給你發資訊，喜歡什麼就和我說，我給你帶回去。”“好，泰亨你玩的開心。”
朴智旻把手機螢幕朝下扣在茶几上，想了想又拿回來開了聊天軟體給田柾國發了一條資訊，調成了響鈴才又放了回去。把煮好的東西盛出來又清洗完廚具，朴智旻才對著盤子裡簡單的飯食發呆。他在房間裡轉悠著，焦慮伴隨著胃疼一陣陣的往上泛。田柾國出差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，至少這頓飯是不可能和他一起吃了。
田柾國工作很忙，非常忙。結婚近三年，忙到沒有時間陪朴智旻。兩個男人在一起總是要有一個人做出犧牲，朴智旻知道田柾國的驕傲，所以沒有任何怨言的做了選擇。家裡已經被他提前幾天收拾的乾乾淨淨的，朴智旻甚至細心的在角落和洗手間擺上了裝飾用花。和田柾國在一起後，他就放棄了原本待遇相當不錯但是特別忙碌的工作，換了一個相對清閒的工作，只為了保證田柾國吃好睡好，住的舒舒服服的。
朴智旻最終還是在沙發上坐了下來，田柾國沒有回信，這讓朴智旻覺得那個手機看起來真是分外的討厭。他把手機狠狠地砸向牆面，一頭紮進了沙發裡，沒人知道朴智旻哭沒哭，朴智旻自己也不知道還哭不哭的出來。
2.
金泰亨握著手機在座位上坐著，螢幕上嗡嗡的響，他也懶得看那些無關痛癢的資訊。朴智旻的資訊和電話鈴聲是特別的，其他的都被金泰亨自動過濾了。把手上的貼畫掉了一個，金泰亨想著朴智旻把貼畫貼在上面時笑的眯眯眼，小心翼翼的把那個掉下來的小可憐裝在兜裡。他望向大螢幕，聽不出絲毫感情的女聲響起，金泰亨知道自己的飛機還是晚點了，就更加無聊的坐在那裡。而為瞭解決自己的這種無聊，他最終還是決定拖著行李箱去機場的免稅店逛一圈。
免稅店裡不少的情侶讓孤身一人的金泰亨覺得自己可憐的令人心痛。曾幾何時，如果他再勇敢一點，站在這該死的食品貨櫃前的可能就是兩個人。他曾經還diss過朴智旻在他和田柾國的愛情裡太容易妥協。然而打臉的是他也妥協了，不然現在和朴智旻在一起的就該是金泰亨而不是田柾國。
他和朴智旻是一樣的人。
3.
接機的是金南俊。金泰亨感歎自己的這個哥總歸是有點良心，把肩上的包遞過去，行李箱依舊緊緊的握在手裡。金南俊瞥了他一眼，開口損他，“行了，有點出息，有本事攥人家手去。”金泰亨懶得理他，仔細的把把手檢查了一遍，確定那些花花綠綠的貼紙還好好的貼在上面，終於松了一口氣。他直接甩開金南俊大步朝出口走去，“走慢點小子，”金南俊幾步趕上他，“你碩珍哥今天也來了，在停車場等著。我們剛換的車，我不帶你，你找不到他的車。”嘴上沒說什麼，金泰亨還是減緩了腳步，老老實實地跟著金南俊往出口走。
“碩珍哥身體最近怎麼樣？”“還不錯，前段時間去醫院檢查身體各項指標都正常了。”金南俊說起金碩珍眼裡滿滿的都是笑，語氣也輕快了不少。金泰亨看在眼裡，臉上也慢慢的多了不少笑容。
金碩珍是金南俊的合法伴侶，對金南俊也是真心地好。可惜的是這樣的一個人，老天爺卻讓他患上了難治的病。金南俊帶他跑遍了世界各地的醫院，大概是誠心感動了上天？近兩年來，金碩珍的身體情況漸漸有了起色，金南俊一米八多的個頭高興的像個傻子，沒事就帶著金碩珍出去旅遊散心。金碩珍旅遊的時候愛上了LA，為了順伴侶的意，金南俊索性大手一揮，賣了原來的房子和車在LA定了居。金泰亨每年沒事兒的時候就到這裡度假，順便看看自己哥哥和哥夫過得好不好。他是真心為他們高興，高興之餘還多了不少羡慕，羡慕金南俊對金碩珍的上心，羡慕金碩珍看金南俊的眼神裡滿滿的都是愛意。
朴智旻的眼神裡也總是含著愛意，而那眼睛裡永遠裝著田柾國，沒有金泰亨。
“泰亨兒看上去氣色不錯啊。”金碩珍靠在座椅上休息，看著金南俊拖著金泰亨的行李出來才從車上下來迎著他們，“還好嗎？”“還行吧，最近有空閒，正好今年還沒來看過，就過來打擾了。”金泰亨和金南俊從小打到大，對金碩珍說起話來倒是挺尊敬。“哈哈哈，什麼打擾，你開心就來哥這裡住好了。”金碩珍說著看向金南俊，仿佛是在尋求他的認同，金南俊一邊往車上放行李一邊點點頭回應，“你碩珍哥願意收留你我就沒什麼可說的了。”“謝金南俊大人施捨！”金泰亨笑著反擊。
回去的時候，金南俊說什麼也不願意讓自己心愛的伴侶駕駛，金碩珍拗不過他，嘟嘟囔囔的坐到了副駕駛上，偶爾扭頭和金泰亨聊天。“……對了，泰亨啊，智旻尼還好嗎？他和柾國那小子結婚後就很少到處跑了。”“嗯，還好，智旻還讓我代為問好。他還托我給你和南俊哥帶了伴手禮。”金泰亨扯扯旁邊的包帶，示意那裡面有特產。金碩珍點點頭轉過去，自言自語，“智旻那孩子真的不太聯繫這邊了啊，還怕他生分。”
生分？哼，田柾國那小子不回家就算了，控制欲偏偏還強的要死，怎麼可能讓朴智旻到處跑。金泰亨在心裡吐槽了一萬遍，抬頭正對著金碩珍投過來的眼神。他堂皇了一下，努力隱藏了自己的心情才敢重新與金碩珍對視。“珍哥……”“行了，也能猜到智旻過得是什麼樣子。”金碩珍輕輕地說，指揮金南俊變道開向了另一個方向。“回家的方向不是……”“碩珍要給你接風，我們先去吃飯。”金南俊單手打著方向盤，“必需品家裡都有，購物中心你不用去了，明天我帶你出去逛。”金泰亨深深地陷進座椅裡，看著金南俊騰出手輕輕地放在金碩珍的手心裡，別開眼睛望著窗外。
滿腦子想的都是朴智旻。
4.
所以金泰亨來LA的第三天，在市中心的街頭看見朴智旻的時候，想也沒想就沖上去抱住了他。
朴智旻看起來很狼狽。
朴智旻瘦了。
朴智旻好像哭過。
朴智旻的小胡茬冒出來了。
朴智旻……朴智旻是田柾國的。
金泰亨愣了好久，把緊緊地環抱改成了虛張聲勢的拍肩。“哇，智旻你怎麼會在LA。”“田柾國趕不回來了，我來找你玩兩天。”朴智旻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揉了揉眼角，伸手擼了一把頭髮。金泰亨注意到他這次沒有喊“柾國”也沒喊“國兒”，總覺得兩人之間出了什麼事，但看著朴智旻紅紅的眼角也沒問出口。“那我帶你逛……”
“我要好好的浪幾天。”朴智旻把自己手裡的包塞到金泰亨懷裡。
金泰亨和朴智旻兩個人從初中就認識，關係不是一般的鐵。朴智旻沒有父母，最親近的人是領養人閔玧其。他也不叫閔玧其父親，每天哥長哥短的喊。彼時的閔玧其高中剛畢業，自己經營了一家小公司，也算是一點點的賺著辛苦錢。有一天早上閔老闆在樓下買包飯，遇到了眼巴巴盯著他手裡早飯看的朴智旻。也不知道平時鐵石心腸的小閔老闆怎麼就一時心軟，跑到孤兒院去領養了朴智旻。總之朴智旻沒再餓過肚子。
後來，朴智旻上初中的時候認識了金泰亨，兩個人迅速結成了好兄弟。金泰亨愛玩，內向的朴智旻被他帶的開朗了不少，甚至玩兒的很瘋。閔玧其覺得男生嘛，只要不過火，隨他怎麼瘋，反正自家小孩兒開心就好。朴智旻高中的時候，閔玧其的事業正做的風生水起，也沒太多時間陪他，金泰亨著實是一個不錯的玩伴。再後來，朴智旻喜歡上了攝影部的學弟田柾國。而田柾國喜歡乖巧的，朴智旻怕配不上他，就斂了性子，老老實實地看書學習找了工作。再再後來，朴智旻和田柾國跑到英國結了婚，和極力反對這門婚事的閔玧其鬧掰了後斷了聯繫。
金泰亨看著坐在那裡染頭髮的朴智旻五味雜陳，朴智旻對田柾國的愛足以讓他為了他改變自己的性格、習慣，不知道田柾國那小子這次做了什麼，讓原本寵他寵的無法無天的朴智旻氣到跑來LA。不過朴智旻開心他就無所謂，那些事情他不想過問。離家出走的小朴同志染了個銀灰色的頭髮，在理髮店順便剃了鬍子，又指揮髮型師給他的頭髮燙卷了一點，洗完吹完後蓬鬆的很，看起來格外的好看。朴智旻原來的耳洞幾乎長嚴實了，就拖著金泰亨又去打了幾個，消了毒後拿了幾個銀鑲鑽的耳釘戴著。金泰亨看著心疼的不得了，朴智旻卻滿不在乎，還跑去買了不少情侶款耳飾，說是要戴著玩兒。
“那你這次來，真的……”“嗯，玧其哥支持的。”朴智旻撥弄著頭髮，一手接過服務員小哥遞出來的外賣，掏出一個熱乎乎的漢堡塞到了金泰亨的手裡。“我好久都沒和玧其哥聯繫了，這次給他打電話他好像很高興的樣子，二話沒說就給我訂了機票。玧其哥和我說有事兒就給他打電話，讓我想買什麼買什麼，他報銷。”金泰亨聽著朴智旻說話，啃了一口自己的漢堡，又啃了一口朴智旻的，混在嘴裡嚼吧。閔玧其這個弟控真是沒救了，金泰亨腹鄙道，卻還是暗暗地給閔玧其畫了一朵小紅花。
5.
朴智旻漫無目的的拉著金泰亨在街頭閒逛，吃了不少路邊攤，看到喜歡的衣服就拉金泰亨過去試，還買了兩個情侶款的戒指，拿了一個套在金泰亨手上。金泰亨不知道朴智旻什麼意思，又看到他手上的婚戒還是好好的戴著，悄悄地摘了戒指裝進了口袋。朴智旻看見了也沒說什麼，還是大大咧咧的拉著他逛。
兩個人又去酒吧裡嗨了一會兒，朴智旻喝了幾杯瞬間就起了興致。金泰亨看著朴智旻扔了外套，捋了一把頭髮跳上了舞臺。他的領口開的大大的，露出好看的鎖骨，銀灰色的頭髮看上去卻是深紫色，在交錯的霓虹燈裡晃動著自己的身子。金泰亨看著朴智旻從內向到外向再到尤物。看著他從滿嘴玧其哥，到甜甜軟糯的泰亨兒，再到溫柔的柾國。看著他一步步的靠近自己又遠離自己。
金泰亨灌了幾杯酒，伸手扒拉開那個快要貼到朴智旻身上的男人，抄起錢包把他拉了出去。
“泰亨，我好想以前的時候。”朴智旻嘴裡叼著煙，含糊的扯著金泰亨說要去看海。金泰亨知道他酒量很好，沒醉，就依了他，攬著他慢慢的往海邊走。“玧其哥不管多忙都會和我一起吃晚飯，實在是沒時間也會打電話和我說一聲。然後就讓我去你家蹭飯，我們吃完飯溜出去打電動，玩到好晚，玧其哥會來接我回家。你還陪我去上號錫哥的課，他還請我們吃壽司……”朴智旻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，慢慢的摩挲著自己手上的婚戒。婚戒不是很精緻的款式，上邊有幾顆碎鑽，但這是田柾國三個月的工資，直到後來兩個人有錢了，朴智旻一直不捨得摘下它。
“想他嗎？”金泰亨知道自己這句話問的不是時候，但他還是問出了口，刺激朴智旻，刺激他自己。朴智旻是田柾國的，朴智旻不是他的。
“想？”朴智旻沒有看金泰亨，卻掙開了他的手，找了海邊的一塊礁石上坐下。夜色完全隱去了他的面容，銀灰色的頭髮應該是很亂，鑽石耳釘不發光，金泰亨知道，朴智旻的眼睛裡是漆黑一片。“柾國他……我知道的，全都知道的。他半年前就開始不對勁了……”朴智旻的聲音裡沒有哭腔，居然有不少笑意在裡面，“我早該承認的……泰亨，真的很諷刺。他說他喜歡穩重的，我為了他變成了一個沉穩內斂的人。他說不喜歡伴侶太強勢，我為了他甚至放棄了一部分男人應該有的事業。他說他喜歡乖巧的，我為了他變得乖巧懂事，不抽煙不喝酒。可他出軌的物件卻是一個放蕩不羈的風流主兒，染著金色的頭髮，抽最重的雪茄喝最烈的酒，飆車……我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笑話。”金泰亨有些尷尬的舉著自己的手，不知道是該環住他還是摸摸他的頭。最後，他一把攬過朴智旻讓他躺在自己的懷裡，後者似乎是覺得累了，閉了眼繼續說，仿佛要把一直以來所有的委屈都一次性倒乾淨。“國兒嘗夠了賢妻良母般的溫存，也該是時候感受一下刺激的生活了……泰亨你說，等他嘗夠了新鮮，是不是還會貪戀我給他的歸屬感？我生日那天……他沒回來，現在想想……”“智旻，別說了。”金泰亨伸手拖住朴智旻的腿，直接一個打橫抱了起來。“別說了，我帶你回家休息。碩珍哥說……”
“金泰亨，你真是個偽君子。”朴智旻給了他一拳，掙紮著下來甩掉了自己的鞋子，一邊喊一邊往水裡沖。金泰亨拉他沒拉住，跟在他後面進了水裡。上來的朴智旻渾身濕漉漉的，直接把金泰亨撲倒在沙灘上。“我要和你開房。”
6.
金泰亨摟著朴智旻靠在床頭，用手慢慢的順著他的後背。朴智旻高潮後幾乎哭斷了氣，一邊哭一邊用所有能想起來的髒話，英文的，韓文的把田柾國罵了個遍。金泰亨看著他哭的直打嗝，把他攬在懷裡吻著他的頭髮和耳垂。
“別哭了，智旻，別哭了。”朴智旻不去理他，自顧自的哭罵，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。他掙脫開金泰亨的懷抱，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走進浴室裡清理，等再出來的時候，金泰亨已經把淩亂的床鋪和兩個人歡愛的痕跡都收拾乾淨了。
“泰亨，你覺得我是在出軌嗎？”朴智旻換了一套乾淨清爽的衣服，靠在落地窗旁抽煙。“不……我，是我……”煙霧模糊了兩個人的面孔，連帶著聲音。金泰亨坐在床邊的地毯上，仰頭胡亂的說著話。“別找理由了，婚外不正當性行為，是我誘惑你的，金泰亨。”朴智旻笑了笑，那個笑容讓金泰亨仿佛回到了兩個人剛認識的時候。他似乎是確定了朴智旻的心意一樣，慢慢的走近了朴智旻，雙手撐在他的身側。朴智旻仿佛能感受到金泰亨心臟的跳動，撐在耳側的手腕好像能聽見脈搏，慢慢地和遠處的海浪聲融合在了一起，金泰亨深邃的眼睛就那樣看著他，試探著把嘴唇貼了上來。
“我想把它變成婚內正當性行為，智旻你覺得怎麼樣。”
“我的心說可以。”
已經快淩晨四點了，月亮的光輝不是特別的明顯，卻也顯得清亮。遠處的海浪聲悄悄地掩蓋了室內的喘息，朴智旻把頭埋在金泰亨的頸窩裡，眼角慢慢的濕潤。
7.
朴智旻和田柾國離婚了。得知了消息的金碩珍顯得格外的平靜，只是輕鬆地對告訴自己這件事情的金南俊說，要請朴智旻到家裡來住幾天，後者欣然應允。
閔玧其一度擔心自己的崽會心痛很久，但朴智旻遠比他想像的要釋然。他把房產和車子都留給了田柾國，能賣的東西都買了，七七八八的結算了一下，就帶著自己的行李上了飛LA的飛機。
“嗯，落地了玧其哥，不用擔心的。”
“到了金南俊家再給我打一個電話，過幾天我忙完了這邊的事情就去看你。”閔玧其進了家門，把公事包扔在茶几上。原本的照片已經不在了，現在放在茶几上的那張是朴智旻拉著他重新拍的，照片上弟弟笑的很開心。
“不用的，泰亨來接我……”朴智旻好笑的安撫著自己的哥哥，離婚了這哥比自己還難受。
“不行，我總要知道你到了才放心。”閔玧其拿過相框仔細端詳著，心中寬慰了許多。
“好好好。”
朴智旻掛了電話朝著接機口的金泰亨招招手，撥弄了一把自己銀灰色的頭髮，眼睛亮了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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